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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我和BF这九年》(作者:继瑜)

 火...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4:15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给若甫发信息,试探性地问他在忙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他没有回复我。

那年十一月份,我和诚买了一辆二手的商务车。钱是诚出的,但他说我们共有。其实,那段时间我和诚的生意虽然小有起色,但赚的不多,每天有很多细节的事情要去做。我们在莱迪找了4个店铺,还在华星找了2个,在杭州也有一个店铺和一个发货仓库。我和诚的工作在磨合中有了大概的分工:他负责杭州那边店铺的日常管理以及货物查验等工作,以及所有需要对外联络和解决争议的事情。南京这边的事情我一手负责,基本上从货物的接运到服装的拍照,再到日常的店铺补货和管理,都是我在做。

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有时候诚会到我的房间来,和我一起看个碟或者下两盘棋,时常在深夜的时候,透过荧屏里不断闪烁的光影,我总能看到就是若甫坐在我的身边。在昏昏沉沉中,我渐渐地睡去。

十二月快到的时候,大刘打来电话,说若甫的父亲不行了,就在省人民医院。

我走进医院的时候,若甫的父亲已经被安排去火化。若甫和他年迈的母亲低着头坐在电梯口的椅子上。大刘和小马,还有若甫的几个人站在一头的窗边,有的抽着烟,有的怯怯地说着话。

若甫的母亲看到我,居然还能认得我。若甫的妈妈比较瘦,经历过他父亲的久病缠身,看起来明显比四年前又瘦了很多,苍老了很多,手上以及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松弛到耷拉在一块,手上一道道,一条条横纵的口子,无声地诉说着农村人春夏秋冬的艰辛。

若甫妈妈红着眼睛地让我随便坐,看到身边已经没有椅子非要让开自己的座位给我。最后还是我说和我同学一起吧,我就走到了大刘和小马他们一边。

若甫走过来,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是大刘告诉我的,他说对不起耽误了我时间。我说没事。

看着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护士,白色的衣服让我感觉浑身冰冷。

我走到安全出口处点燃了一支烟,丝丝缕缕,缠缠绕绕,最终消散于无形。

再转身,看到了小马。我给了他一支,“那个事,千万别告诉若甫”。他点头。

----------------------

其实,在中国,在世界上,在生物界,同性间本来就一直存在着很多的性的情愫。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存在着。

一个社会的文明,其中就包含了包容与接纳,当然也包含了去伪和存真。

当我们把一个一直存在的事情硬生生地包裹起来,或者打压起来的时候,或者我们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时候,我们就是选择了漠视。

在同性恋的发展中,这种包裹、打压、忽视都是存在的,并且中间经历了很多的反复。而这些反复的背后正是社会曲折的动荡。如果我们不去看这些反复,而是看一个趋势,那么我们会发现,现在大多数的国家,或者说这个社会的主流,已经走到了包容的边缘。

比如在中国,20世纪,还出现过抓捕同性恋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能看到很多媒体公开地报道同性私自结婚的新闻,天涯这样的大坛已经允许一路的存在,已经有了在两会上关于同性恋婚姻立法的提案。

这些变化的背后,是社会在进步,是人们的认知水平和接纳水平在提升,而绝不是世风日下的表现。

因为,

在很多道德卫道士口中盛名的历朝历代,都有不胜枚举的同性之爱的佳话,那个时候的中国同性之情的被接纳度甚至好过于当今。可悲的是,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是皇宫贵族做的,而他们掌握了社会的发言权。另外,普通的民众关注的是最最基本的生存和繁殖后代,他们没有选择自己爱的任何权利和能力。

当发言权一步步向民众转移,比如随着网络的兴起,不同的文化水平、认知水平的人混杂在互联网上,就造成了思想的激荡。

如今社会的物质水平已经丰富到我们可以去关注自己的内心和情感的时候,自然你会发现身边多出了好多同性恋。其实,这个比例从来就没有扩大过,不会因为包容而扩大,也不会因为打压而缩小。

最后,谈一下弱势群体保障:

很多人都在谈着弱势群体保障,但是我们经常把弱势群体定位在残疾人、妇女、儿童、老人身上。这些人的确是整个社会中容易被伤害,权利容易被剥夺的群体,但是我们是把标准放在了显而易见的社会权利上,比如生存权、住房保障权。

如果我们把目光稍微放大,你们会发现还有很多人是弱势群体,比如同性恋的妻子。他们受到的伤害可能一点不比以上我提到的任何一个群体少,而他们是无辜的,并且有能力为自己寻求更好的生活。

他们无法走出悲哀的婚姻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自己缺乏走出来的欲望?是我们的道德卫道士们对女人“三从四德”的指责,是卫道士们对“离婚后很难再嫁”论调的束缚,是父母们认为“离婚就是失败”的观点的捆绑。

那么,为什么又会出现那么多的同妻?在谴责同性恋者前,我们先来看一下,一个人娶了一个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上的人,娶了一个提到上床就害怕的女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人都是在追寻着个人最真实的本我做事,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之所以很多人后来越来越不本我,越来越不真实,就是因为我们给其束缚了太多的意识形态的东西。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更容易地与人生活,为了不被歧视,他们选择压抑自己的性,牺牲自己的幸福去结婚,去害另外一个人。彼此贡献出自己本可以华丽的一生。

说回到弱势群体上来。弱势群体还不仅仅是同妻。比如你是一个农民工,当别人夏天在空调房里睡觉的时候,你却得在马路上顶着50度高温作业,那么你就是弱势群体;如果你是学生,城市交通给你优惠的票价,也把你看做了收入上的弱势群体;如果你是女人,劳动法规定你们可以有产假而男人没有,就是社会认为你们是在身体上的弱势群体。

当然,你可能说,你不是农民工,不是女人,不是学生,不是儿童,不是老人,不是同妻。但你很难保证你明天早上出门不被雨淋不被日晒,不被车撞成残疾人。

当然,你可能说你运气好,你不会被撞,但是你肯定会老。当然,你可能会说你在老之前就自行了断,但是你会有孩子,他们是学生,是儿童,也有可能是同性恋。因为这个是天生的,不受你控制。

我们在批判别人的时候,在批判一个现象的时候,首先还是应该想到自己。这是一个自私而自省的问题。我们常说,要先看到别人的好,我一直觉得这个太难,还是先听听自己的内心吧,摒除一切外在的观念和思维,摒除一切的世俗和成见,摒除一切的利益和诱惑,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做这件事。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去做吧!你的人生是丰富的,至少你活得真实。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7:21 | 显示全部楼层
5.

若甫的父亲是在手术完的第二天凌晨辞世的。

那天是11月28号。我告诉过若甫,我会永远记住那一天。

那一天我在安全出口的走廊抽完一支烟就悄悄地从楼梯走了,我发信息告诉了若甫。

清凉山门前的花鸟市场,我们曾在那买过一小盆盆景,5块钱,一个小女孩卖的。你说帮帮她吧,看她挺可怜的。

我再次经过清凉山公园门前的时候,透过车窗向外看,怎么也找不到曾经的那个女孩。

晨练的大爷大妈还在收拾自己的宝剑和团扇。一些清凉山公园的小鸟已经开始外出觅食,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家人。

记得小时候,爱上树掏鸟蛋。现在想来,无论是拆散家庭还是拆散恋人,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亲人的离去,恋人的告别,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

车转过立交,经过国防园,经过北京西路,经过北京东路,经过丹凤街,又经过那个熟悉的70路站牌。

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走的线路让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像是有一种东西在推着我向东往西。

我想寻求一条没有你的道路,我想找出一条可以避开你的道路,可终究经过的处处、景景都还有你的存在。

我试图闭上眼,可手里的方向盘告诉我,即使你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安全,还得照顾行人的生命。

我打了个电话给诚,让他过来把车开走。他说他帮不了我,他在杭州。

路,终究还得自己走,即使迷失,即使将来要回头,但是今天的此时此刻,我必须继续向前。

别人,终究帮不了我。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7:37 | 显示全部楼层
6.

回到了家,看着散落凌乱的生活用品,想来我本就不是一个爱收拾的人,最近尤甚。

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青青袅袅的烟雾再次升起,隔窗而对的妇人正在厨房前后、左右地忙碌着,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丈夫。

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妇人,她们就是曾经宿舍楼阳台对面那个女孩,曾经爱说爱笑,爱把和男友的大头贴贴在手机上的女孩;曾经爱哭爱闹,喜欢在众人面前躺在男朋友怀里撒娇的女孩;曾经把柴米油盐酱醋茶看着只属于自己母亲或者别人的女孩;曾经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像童话里一样的女孩。

如今,她们都已面如黄蜡。在婚姻、家庭、工作的束缚下肌瘦、憔悴。

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社会?有时候我在想。一个需要用规则来约束,一个需要用道德来捆绑,一个需要用法律来保障的社会。

冷冰冰的规则面前,有的人受益,有的人压抑。今天是你,明天是我。在这样一个人人都如孩童的社会里,我们还太需要这样的外在去帮我们成熟,约束我们的行为。

世界的翻云覆雨面前,我们还太过幼稚。地震、洪灾、海啸,这些我们活着的人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它们真切地发生到了曾经如我们一样的人身上。

生活里,无处不在的地震、洪灾、海啸,它们是丈夫的出轨,妻子的粗暴,父母的去世。之于我们活着的每个人,哪一个的痛苦会少于死去的刹那?

我把床上散乱的衣服收好,把桌子上垃圾清理干净、倒掉,推开窗户,让阳光撒进屋里。

若甫的衣服齐整地挂在壁柜里,像极了他的人站在那。我把两只衣袖拿起,提了提衣领,心里默默地说道,“若甫,一切都会过去”。

关起衣柜的门,转过头,我的映像反射在电视机的荧屏里。此刻,它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这么多天来的自我。

有时候,握起双拳,里面什么都没有,摊开双掌,也许才能拥有一切。

过去的整整的四年半,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个日子,如果有那么一些能让你回想起来觉得舒畅,我会感到幸福。

我就在这,在你的不远处,跟你隔着两条街,一条河。你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听得到。

再次走上阳台,那个妇人已经不在。她应该正和一家人美满地坐在饭桌上,共享着家庭的温馨和甜蜜。

抬起头,看向远方,跨过两条街,一条河,还有更遥远的方向。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7.

诚责怪我为什么不辞而别,而且在那样的时刻一个人偷偷的离开。

我说:“我打算放手了,以后他的事和我无关“,像是我早就和诚说过我和若甫所有的事情一样。

“那也对,烦死了,整天看你跟死过一次一样”诚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的确,那段时间的我太过消沉和萎靡,就连我们店里的小女孩都说我整天没睡醒。

有时候恍恍惚惚感觉出门了却没有关门;有时候醒来以为还是在宿舍,下床还找踩脚的架子;有时候大家都聊的高兴,我会忽然摔门而走,出去了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又悻悻地回去。

“还有,把那鸟烟戒了,上次把客户的衣服还烧个洞”诚继续说道,他一直憋着原来是照顾我的感情。

我怔怔地看着诚,“原来你有那么多的不满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敢说嘛我?我怕你想不开自杀喽。”

诚有点言重了,虽然痛苦曾一直萦绕着我,但我从没想过要用死来结束这一切,或者换句话说,有时候放手比死更让我痛苦。

晚上和诚在三山街后面的一个巷子里,一个烤羊肉摊上,点了10瓶啤酒,20个羊肉串,就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准备把自己灌醉。

老板带有浓重的山东口音。我问老板,“老板,哪里人?”,老板爽朗地回答,“山东来地”。老板笑起来,像极了若甫的父亲。

其实,喝醉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脑子里想着一个人,然后看着一个和他有关的人,但就是不是他,然后再去想,使劲想,手里端着酒,闻着、想着就醉了。

五瓶啤酒没喝完,我就醉到吐,吐到全身痉挛,吐到胃出黄胆。

诚一直半举着我蹒跚地在小巷子里走。

“诚,你喜欢过我么?”

“喜欢过,一直喜欢,慢点,马上到家了”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喜欢我啊”

“真的啊?我一直以为你认为我恶心呢”

“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是不会觉得恶心的,只要那是真心的”

……

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瘸瘸拐拐渐渐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

(注,这段有部分文学修饰,但的确在酒后我曾问过诚这样的话,他的话基本为文中原话。)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8.

清晨,手机就开始拼命地响。我曾经交代过店里的人,早上、夜晚、中午不要给我打电话,小事自己定。其实,我们的生意不大,他们来的电话多半就是一件衣服两件衣服的事情。

响了好多声过后,稍微停了,但又响起。

昨天晚上喝多了,头很疼,但还是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

“喂”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标准地问着好“喂?喂?”

“……”

对方在沉默了数秒后终于说话。

“继瑜,我是若甫,你把我电话删了吗?”是若甫的电话。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连忙说道。

“哎……”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那我的声音你也已经听不出来了?”。

若甫的几句话,让我睡意,酒意全无。

是啊,什么时候我接电话开始不看是谁直接就接了?什么时候我开始不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变得很兴奋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等他的电话了?

是不是已经等待了太久,我已经失去了希望?是不是我已经等待的太累,不再有任何等待的力量?

“继瑜,帮我个忙”若甫的声音微弱、低沉。

“……”

我一阵沉默,心痛瞬间袭来。

“怎么了?”我很担心地问他。我知道,不是他没实在棘手的事情,他是不会找我的。就连借钱,他都没有找我。

“帮我把我爸送回家”。

“好”。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甚至没有完全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答应了。他的那个语气,我想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想起了昨天和诚的对话。我走到诚的房间里,他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谁来的电话?吵死了”。我们睡觉都是不关门的,基本双方的信息和电话声都能听到。

“若甫”我没有犹豫地就告诉了诚。

倒是诚犹豫了一下,“哦,找你干嘛?”

“送他爸爸骨灰回家”

“哦”诚若有所思,可能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又没说。也许,在他看来,这个事也是没法拒绝的吧。

“诶,你昨天说什么还记得吗?”诚忽然问我。

“我说了不理他了啊,但是是他打电话给我的,而且又是这个事”我以为诚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去帮若甫。

“哎呀,不是这个,就知道你做不到!我是说你昨晚说你喜欢我!还记得吗?”诚笑笑的看着我。

“啊,记得记得,怎么啦?”我的确是记得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没了若甫又开始惦记我”,诚一骨碌翻起身来,又接着说,“不过现在好拉,他又回来了,没我什么事啦。”

诚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本来想说我对他早就已经没兴趣了的,但总觉得又太过残忍,因为我总觉得隐隐约约中他喜欢我去对他好一点。

是啊,谁又不是总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呢?就像莹,在听说她出国的时候,我居然曾经一度有点失落。天天和她混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她就烦,但是想想有一个人喜欢自己也还算是件幸福的事情。

人,有时候的确很自私。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9.

车到达若甫宿舍门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年多来,他居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破败的民国时期老楼,很多窗户东倒西歪,有的有玻璃,有的就用硬纸板堵着。楼梯口堆满了满塑料袋满塑料袋的垃圾,个个都张着嘴往外吐着不同的物件。木质的楼梯已经年久失修,看上去已经找不到原样,走上去还吱吱呀呀地响。

还没到达三楼,就看到若甫的妈妈抱着若甫爸爸的骨灰盒,有点怯怯地站在楼梯转角,看到我,面露难堪之色,“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若甫妈妈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可能是觉得打扰我了吧。

走进若甫的宿舍,一阵恶臭首先向我扑来。若甫说是有死老鼠,但就是找不到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那恶臭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的缘故,但宿舍里比一般的大学宿舍要乱很多。四张单人床一字排开,床单、被子花色各异,但都如铁板一样显得冰冷、坚硬。两张木桌子一看就知道是从二手市场买来的,是那种老式的梳妆台。

在其中的一个上我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若甫的剃须刀。

这个剃须刀是在我的鼓动之下在新街口的苏宁里买的,其实也就才不到100块钱,但是飞利浦的。记得他犹豫了很久,我说你的胡子又密又硬,剃须刀很重要的,还是买了吧。他还是犹豫,我说要不我买给你?他说不用,最终才被我半哄半逼之下才买了。但是他零钱只有不到九十块了,我没让他出去取,就自己付了余下的钱。

若甫不停地在宿舍里收拾一下这里,整理一下那里。我就拿着车钥匙看着他。

原以为,昨天从医院的离开,就是永远的告别,没想到一夜酒醉之后又等来了他的电话。

想到昨天在医院走廊里他对我的陌生,又看着此刻他对我的无奈的依赖,我不知道我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和诚说的,说要不再理他,想来是在怪他。这种责怪,没有缘由也没有道理,只是太过思念、牵挂和担心。

纵然此生无法成为彼此最深爱的人,我也不想我们就此沦落到朋友之下。当然,我知道,这很难。你无法坦然的面对我,我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所以宁愿选择不见。

想到毕业的那场酒里,你说都怪你,是你的错。其实,那时、此刻,我都明白你也不想我太过伤心,也不想我太过难过。想到KTV里你躲闪的双眼,我也明白,纵使再有无数个半年,也不能抹去你心里对我的责怪。

原以为,是我失去了一个爱人。今天,我终于明白,是我让你失去了一个终身的朋友。

错,全在我。

看着无助的你,我心里默默地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对你再说爱,但是我会一直照顾你”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58:50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在他转来转去收拾的时候,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有些偏执地呆滞,隐约中的泪水让我看到了他的痛楚。他的气色和精神状态都很差,我和他说话总要说两遍,因为第一遍他总是听不清楚。

她妈妈像个怯懦的孩子走到了宿舍门口,抱着骨灰,半倚着门,不进来,也不出去。丈夫的离去让这个农村的妇人精神更加地萎靡,似乎说任何一句话都要消耗唯一剩下的一口气的半口。

我在几把椅子里挑选了看上去干净的一把,用手擦了擦,示意他妈妈坐下。

“继瑜,你坐吧,我不累”,真的很意外,他妈妈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阿姨,您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我家若甫老提你,不是你们上学时候就天天一起的嘛”。

他妈妈声音非常微弱,气息明显不稳,像是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一样,这样的情绪我知道当然不是因为我。我真担心很长时间过后,他妈妈是不是还会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无论她在做什么,无论在和谁说话,无论在说什么,总是会句句、词词地透露着自己的悲伤。

但那种悲伤又不过于明显。你看不到她的眼泪,但你可以听到她的哭泣。

“谢谢你,阿姨,别说话了,您坐着休息吧。”我示意他妈妈停下来别再说话。

“你不知道,他们不让我们坐车我们才在这过了一夜的啊!”他妈妈忽然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阿姨,怎么,什么意思?”

“昨天我们本来就回去了,车站没回去的票了,打算路上拦车到徐州,可硬是没人让我们上车”若甫在一旁忽然抬起头对我说。

“我妈还偏要过桥过路撒纸钱,要不早上我们就从中央门走了”若甫补充道。

……

我还是不太理解若甫妈妈的话,后来在车上才知道,他们家那边的丧葬习俗对入土时间有很严格的约束,说不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对后人不好。

这个事他的大伯后来好像还不太高兴,说若甫为了省钱没有当天晚上就在南京打车回去。若甫后来告诉我,那时候他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了。借的我们的钱当天还给了小马一万,还给了大刘5000.

我有时在想,何苦呢?其实昨天就可以给我电话,但是那天我一直没敢和若甫说这个话,几次话在嘴边都淹下去了。

一是想到自己昨天不辞而别的狭隘,毕竟让旁人无法理解,我也觉得羞愧。二是想到若甫既然已经不找我借钱就更不会再麻烦我送他父亲回家。

这些年来,若甫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极度隐忍。在他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会来麻烦我,在他不是悲伤、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不会掉下眼泪。

又想起了酒桌上的眼泪,我终于明白,那不仅仅是因为那些短信而流:重病在身的父亲,毕业在即的伤感,一份被施舍的差劲工作,一个最好朋友的亵渎。

看着他的背影,依然是熟悉的、曾经让我着迷的身体,此刻,我不再有拥抱的冲动。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11,

诚执意要他开车,说他自己也要回家一趟。

车行进在高速上,隔离带中无名的花草齐刷刷地后退,远方农家的炊烟慢慢地升起,青青袅袅。

若甫的妈妈坐在后座上,嘴里念念有词,不时打开窗户向窗外洒一些纸钱。可能是由于我和诚的存在,明显感到她有些克制自己的情绪,多次通过后视镜看到若甫妈妈眼里就快掉下的眼泪,但又都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若甫可能有些疲倦,抱着自己父亲的骨灰头头就抵在后座上,我能感觉到他头的力量。我尽量不去触碰后座,直着身子。如果他能睡着,就让他睡一会吧。

车过了徐州,经过了一座运河上的桥。若甫的妈妈小心翼翼地询问诚是否可以停下来。

我们停了车,若甫的妈妈在桥墩的上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整串钱,嘴里念叨了好久,最终声音越来越哽咽,哭了出来。

“他爸,到家啦……”

那时候,我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在那座桥上停下来,原来过了桥就是山东的境地。后来,若甫告诉我他妈妈是徐州人,是他爸爸年轻时候在徐州做生意认识的,是自由恋爱。

还说,若甫的母亲结婚后一直没怀孕,被他的爷爷奶奶多次逼迫,让其离开。是他爸爸一直坚守着他的母亲,直到后来有了若甫,家里才安稳了很多。

看着这个年迈的农村妇人,想到在那样的年代下,他们能够摆脱父母的约束,谈着属于自己的恋爱,是多么地让人佩服和心疼。

若甫跪在火堆旁,磕了四个头。起身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泪,但是他又迅速地擦去。

再次上车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再次看到若甫,他也看到了我。两双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游离。若有若无的眼泪,还在他眼里旋转。

我递了一张纸巾给他,他接过去,拿在手里,任窗外的风轻轻地吹拂。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59:04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到了若甫的家。

他家在一个村的中间一排。

车在村子里的路上颠簸、挪动。车窗外,很多同村的人都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我们经过,有老人蹲在门口,有孩子追着我们的车乱跑,也有三五妇人在一起窃窃私语。

车拐进一个小巷口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若甫的家。我没有来过,但是看到门口攒动的人群,门上贴着白色的门帘我已知道,若甫的家,到了。

迎面冲上来的几个人,哭倒在我们的车门口,这让我和诚都感到很意外和吃惊。我们慌忙地下车,站到了一边。

若甫在众人哭声一团中,第一次放声哭了出来。他的哭声让我终身难忘,声音几近嘶哑,脖子随着身体一起颤动,似乎已经无法站稳。

他们排成一个队,若甫在最前面抱着他爸爸的骨灰颤颤巍巍地进了屋。

诚说,“你哭了”。

我擦了擦眼睛说,“是啊”。

有人招呼我们进屋坐下,给我们倒来了水。诚和我都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示意他们去照顾其他人。

在那一刻,亲人之间的情感才是最脆弱的,我们需要做的,只是送上自己的安慰。而有时候,沉默,静静地坐着也许是最好的安慰吧。

若甫家的丧葬习俗应该是要守灵的,但是人已火化,他们一大家人在一起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在家守一晚上。

后来我才得知,一天不入土,那些亲戚就会都还在,相应的招待成本也会上升。

想来,在中国,现在的农村受到的思想束缚比城市要大的多,而他们本就贫穷,却还要承担着很多必须生活之外的负担。

那天,我才知道,若甫有个姐姐,精神不太好,现在已经嫁到了隔壁的村上,但经常被丈夫打回家。若甫还有个妹妹,聪明可爱,人长的像极了若甫,漂亮端庄。

这些,大学的四年若甫居然都没有提过。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后来在一起了他才说,他觉得生那么多孩子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这么纯朴和愚笨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

我们在若甫家的镇上住了一晚,若甫把我们送了过去。

若甫说让我和诚将就将就,让我们天亮就回南京。临出宾馆的时候,若甫让我出去。

我们就站在他家所在的镇上,他对我说谢谢我,我说没事,你自己照顾自己。他还说,他回南京会联系我。我说好的。

看着若甫骑着摩托车渐渐消失在街头的一角,又想起白天看到的他的眼泪,眼睛又开始湿润起来。

拿出手机,给他发去了信息“若甫,我们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十分钟后等到了信息,“好的”

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他骑摩托车看信息,摔了一跤。
 楼主| John 发表于 2025-8-6 12:59:10 | 显示全部楼层

13,

我和诚在经过家旁高速的路口时都没有说话,本来说是要回家的。

转过头,看着专心开车的诚。这个曾经我喜欢过的男生,也已经不是高中那个喜欢打架、迟到、旷课的毛头孩童了,生硬的胡茬让我看到了岁月的流逝。想来,我和诚也已经认识了6个年头。“我来开吧”我试图让诚在收费站停车换我来开。

“算了,你情绪不好,我开”诚轻轻地对我说。

车快到南京的时候,小马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南京。我表示惊讶,他说他和若甫联系知道是我送他回的家。

小马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吃惊。

“知道吗?那天在医院你走了若甫都哭了”

“是因为他爸吧?”

“不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大刘给你的电话也是他让打的”

……

请相信,我没有哭。我只是难过,只是纠结。

“诚,停车”

“发神经啊?!停哪?”

“应急车道”

“干嘛?”

“我要到后座上睡觉”

“自己爬过去!”

诚还是边说边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上。

我下了车,点燃一支烟,看着早上的朝阳,正渐渐从东方升起。

-------------------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说几句:

在这样的时候,我写东西是最静心的,所以,很多关心我身体的朋友,非常感谢你们。

从昨天到今天,就有不少人在提醒我保护个人隐私,非常感谢你们的提醒。也是从昨天到今天,我的站内信箱因为人太多而堵塞,我看不到任何人的留言和信息。即使再看到了,我非常抱歉,我也不能给予一一的回复,让我加QQ的,等到本文完结的时候吧。

非常乐意和你们沟通交流,但如水一般的信和回帖我已经无法一一回复,再次向你们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当然,最后重申一点,我写本文的目的没有任何请求社会认同的初衷。我也不觉得我需要承担多少这方面的社会责任。很多时候我们把自己做好,就是尽了自己的力量。比如同志都能在小范围的群体里保持自我,忠于感情,不害其他正常的女孩子,努力工作,好好学习,我相信,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权利争取。

发言权是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这个帖子里我的话肯定要被你们的话被人阅读的更多。当然,是因为楼主是我。而我真正希望看到的是,社会上一些杰出的人能够成为你们行业里的“楼主”,比如政治上的,比如经济上的,比如文艺界的。

那样,你们的话会对社会有更大的推动作用。

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网民,在记录着自己小小的故事。我还不认为我有多大的能力去影响别人,但乐意与人分享。

谈谈我吧,当然,这个文中都会有提到。这些天因为公司没有正常运作,在装修,所以有了时间来写这些。

看到很多人说我感情细腻,这可能是自己深爱着一个人的共性吧,只是我用文字把它表达了出来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说的小细节表示感动,我想就是因为你们找到了共同之处。

我现在对很多事情已经坦然,比如性,更比如占有。这句话我前面就讲过。但是,我不是不渴望这些,只是我觉得还有比它们更重要的东西需要我去获得。

这些年,我一直以爱他作为我行事的指引,跟随他到了很多地方。我一直遵循着我的话:我就在你身边的不远处,你叫我我随时到。也许,这是一个同志爱上一个非同必须遵守的原则吧!

这几年,跌跌撞撞,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有时候我看到自己高中时候的照片会忽然笑出声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可爱,多么真实。现在的自己呢,好像只还对某几个人保持着完全的本我。

交际、应酬,这些生活或者说生意的必须品,让我在酒精和美色里不止一次地呕吐。有时候凌晨3点到家,那个人早已睡着。当我躺到他身边的时候,我发现我还一如从前地爱他。这样的时刻,我才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

我想把这份安宁传递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和体会。不要为日常的繁杂所羁绊,追求那个真实的自我永远是没有错的。

对躺在你身边的人好一点,即使天亮就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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