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晚上出来玩吧,我难得解放,她们娘俩去广州旅游了。” 阿凯在电话中兴冲冲的对我说。
“好呀!等我半个小时。你到楼下等我。” 说完,我挂了电话,哼着小曲,翻箱倒柜忙着寻找合适的衣服。
“吴迪,要不改天吧!晚上有朋友要来家里打麻将,我答应他们了。你看…… 要不我们改天再一起出去玩,晚上的时间自己安排了。对不起啦!来,亲一个。” 电话又响时,我一边梳头一边接电话,没想到又是阿凯打来的,他居然这么说,叫我自己安排。我听着,愣了一会,他在电话中一直说着:对不起!
“去死吧!王八蛋,没你我会死吗?” 我破口大骂,随手就挂了电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妻子说要回娘家住几天,他马上打电话过来,可后来他的妻子又改变主意不去了,他只好又打电话给我,取消约定,我满腔的欢喜一时化为乌有。
坐在床沿,手里还拿着梳子,一种被人遗弃后的落寞油然而生,那头长长的黑发,仿佛是一头杂乱无序的寂寞心事。
我狠狠的把那件准备换穿的长裙恼怒地塞回衣柜,心里烦乱得想找人吵架。王八蛋,每次无聊、寂寞时就知道打电话给我,让我为他排忧解难,自己有得玩有得乐了就把我甩在一边。回想起这两年来和他的那些交往,我大吃了一惊,印象中居然每次都是他主动邀我。我陪他去咖啡屋,陪他去唱歌,陪他去见朋友,更多的是倾听他的诉说,当他的感情 “垃圾筒”,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往里面装。他诉说他工作上的不得志,诉说他婚姻的不如意…… 每次除了安慰他,我讲不出更多的东西。工作上的事,偶尔还可以鼓励几句,婚姻上的事,除了安慰我不想多说什么,有几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说我是他的红颜知己,遇见我,他的人生多了很多快乐。是么?每次我都是笑着反问他。自从那场我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无疾而终后,我对爱情不再守望,任其漂泊,图的只是一时的开心。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好自己,让自己不再爱伤害,游戏爱情,游戏人生。曾经的信誓旦旦,一到关键时候总成空,有多少爱可以为之执著,为之守候呢?面对这个已经有家庭的男人,我没有太多的期盼,或许只为了寂寞时不那么寂寞吧!除此外,我真想不出他还能给我什么?婚约?算了吧,当他面对他心中母老虎般的强悍妻子时,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认识阿凯在一家叫 “城市月光” 的酒吧。那天晚上,我被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我永不变的男人甩了,他一脸无奈,加上几滴清泪,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我怎么他。我倔强的不肯流一滴泪,脸绷得紧紧的,眉头紧锁。“你说完了?还有吗?没有我走了。” 说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背转身的刹那,泪水汹涌而出。这就是曾经说要和我一起慢慢变老的男人?这就是曾经说要让我只有快乐没有忧伤的男人?扪心自问,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他怎么可以说变就变?感情难道只是一场游戏么?或许是吧,要不他怎么可以如此从容,来去自如。一脸无奈,几滴清泪做给谁看?选择我难道就是选择错误?我执拗地想着,漫无目的的居然走进了 “城市月光” 酒吧。
坐在吧台,在幽暗的灯光下,我失魂落魄的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仿佛那是一杯杯忘情水,喝下去后,心可以不那么痛苦。
“小姐,要不要来根烟?” 一个男人叫我,顺手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一个长相顺眼的男人,很温柔的望着我,于是,我举起手中的酒杯,幽幽地说:“干杯!朋友。”
他笑了笑,举起了他的杯子,轻轻的在我手中的玻璃杯上碰了碰说:“干杯!” 一饮而尽后,他又接着说:“我叫阿凯,小姐怎么称呼?”
“吴迪!”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吴小姐,来根烟么?” 他殷勤地问。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红狼烟,随手抽出一根,刚夹在手中,他又点起打火机。我深深地瞄了他一眼,凑近点燃了烟。轻轻的吸了一口,我缓缓的吐出白色的袅袅烟圈,在迷乱的烟雾中,我又低头把玩手中的玻璃杯,表情郁郁的。
“小姐,心情不好么?” 他凑过来问。
“干杯!” 我拿起手中的酒杯,笑着对他说,只是那笑容有些惨淡。
“你常来酒吧么?” 沉默了半晌,我突然问他。
“偶尔,以前倒是经常,喜欢酒吧的气氛。”
“现在怎么不经常了?既然喜欢。”
“结了婚的男人还有多少自由?” 他喟然长叹。
“哦!你结婚了?妻子管得严?” 我说着,居然笑出声。婚姻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可为什么还要结婚呢?婚姻真如钱钟书先生《围城》里说的 “城外的人拼命往里钻,城里的人拼命往外逃。”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是婚姻的定律?
“结婚两年了。”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好象只剩一声叹息。
断断续续的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事实上是他在说,我在听。谈到了婚姻,他的话就多了,好象打开了话夹。
分手时,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
后来,他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打电话给我,邀我去这,去那的,有时就在电话中碟碟不休的向我倾诉他的苦衷。我的耐性很好,我总会安静的聆听,必要时才插上一句、半句话。有时,我想说些自己的事却被他抢了话题,由他牵着走。在他眼中,我仿佛是一个没有心事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只要带耳朵就行,他说他信任我,只有我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他还说,他最喜欢看我仔细聆听时的表情,眼神微敛,眉头紧锁,好象在思考。
“每次一寂寞,我就会想起你,想和你说话,只有你能理解我。” 常常,他会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情意绵绵地说。他以为我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说得那么深情,叫人难以抗拒。
“是吗?我只是你寂寞时的解药?” 我微笑的望着他,心如止水。其实心是悲哀的。
两年了,我习惯了生命中他的来来去去,渐渐麻木了自己的感情。刚开始还有兴趣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经历、感情、家庭,可是每次我刚想说,他就滔滔不绝的向我诉苦。人生本就有很多无奈,我有点同情他的状况,人近中年,烦心的事也多。可是,难道我就没有烦心事么?我只能当他情感的 “圾垃筒”?除了聆听,我也想倾诉,也想有人安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用两年的时间任他支配?他除了无聊、寂寞时会想到我外,别的时间他是否曾想过我?他除了向我诉苦外,他是否关心过我的生活?扪心自问,我骗不了自己。红颜知己,去死吧,我不要再当什么 “红颜知己”,我只需要一份平淡却真实的感情,一个可以互相关心和安慰的朋友。
是该和他结束了,告别他,连同告别这迷幻的背景,我不能再继续下去,我付不起生命的消耗,年华的流逝,我要走进另一片风尘,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完整的感情!他只希望有个倾诉对象,而我已经不再愿意充当他的情感 “圾垃筒 “的角色。一夜无眠。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无语潜行,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人很疲惫,心却澄明。
“吴迪,晚上陪我到酒吧喝酒!这些天好烦,还好她又回娘家了,我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一寂寞我就想到了你!我的宝贝!” 阿凯的电话又来了。电话中,他的声音洋溢着燃烧般的激情。“你快点准备一下,我一会来接你。”
我拿着话筒,缄默不语。
最终他还是发现了我的异样,奇怪地问:“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时机?”
“阿凯,以后别再打电话给我,也别再邀我去任何地方,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我平静地说。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他有些索然。
“阿凯,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是一个有感知的女人,而不是你寂寞时的解药!” 说着,我挂了电话。
坐在床沿,我对着宽大的穿衣镜笑了笑,那笑靥居然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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