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酒吧依然是一个混乱的场所。每夜出入着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个地方我们很容易发出“原来世界这么小”的感叹。
很多以前已经没有在交往的朋友，很多以前彼此吵架后没有再联络的人，很多以前和你共享过床第之欢的男人。他们不经意的就回出现这里。
然后身边搂着另一个男人。你会记得曾经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喜欢男人高挺的鼻子和清秀的面孔。看着他的表情彼此觉得尴尬，只是都欣慰着彼此都已经如愿以尝。
今晚上我们在酒吧有表演。又是半裸的走秀的表演。其实在舞台的时候我完全处于没有生理反应的状态。于是只有把袜子放进白色的内裤里面。威威把头斜过来：“哈哈！我就奇怪说为什么每次一上台你的家伙都好大。原来是造假啊！”
我把裤子往上提了一下：“这不叫造假。其实真和客人把裤子脱了的时候他才不在乎你大小呢。再说我也不是很小啊。只是每次一上台那音乐一响，加上灯光一照。肯定好加点视觉效果的啊。你要不要试试？”
威威摇着头。我一切对于他来说都还是新鲜。一看见性感的内裤他都会有生理反应。可是想我们这样的老江湖。其实这些客人看上去表演得活色生香的节目对我来说只是乏味的工作而已。
成妈又是鬼一样的不声响飘了进来，然后大叫着：“你们知不知道陈兵去哪里了。都好几天了没有他消息。今天走队就少他一个人了。”
一个声音回答：“问下小安吧。他们关系很好。还晚上一起出去吃消夜呢。”
成妈走过来问我：“小安，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今天周末很多客人过来的。”
我赶快的解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看他是新人挺困难的我帮下他而已。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成妈的眼睛都瞪得快掉了下来：“这男人真是气死我了。找男人给他他不接。哪里有这么多女人出来消费的。男人的钱这么好赚，真是笨蛋。”经过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陈兵的人了。
他说男人裸着身体碰到他他就觉得恶心。只希望的挺过一段时间然后离开深圳。我对他的诉苦觉得无能为力。只能抬头望着天色渐亮的天空无言以对。
一曲舞曲的时间我们的节目就表演完了。也许是今晚上酒吧的观众太多。一下后台我就觉得满身是汗的。突然的成妈有飘了进后台来：“小安啊。快去一下88号台。你的老情人来了。”
他说着把两张红色的人民币递给我。在酒吧里这算小费。如果酒吧的歌手或者舞蹈员表演得好大方的客人也是会给小费的。然后要去台下道谢。就是陪喝一杯酒。至少是要回一个人情。我接过两百块钱觉得意外。谁是我的老情人呢？难道是成可龙来了。不对。成可龙我们才认识。刚刚暧昧的开始恋爱而已。我的老情人？？？我干脆出去看个究竟。
88号台我迎面可以看到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年龄应该比我还小。背对着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背影很熟悉。只是光看背影已经不能够再记得。把白色的领子立起来然后信步的走过去。
“小安，还记得我吗？我刚才看到你表演了。坐下来喝一杯吧！”对着我说话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曾经包养过我一段时间的豪哥。再次在灯红酒绿中看见他的脸。觉得熟悉又陌生。还记得我们的事情被他老婆发现后大闹了一场，还记得我当时无发释怀而差点自杀。
我接过酒做了下来：“豪哥。你让我意外了。我还真以为在这些地方再也见不到你呢。”我把视线注意到身边的年轻男孩：“这位是？”豪对我笑了一下，那种笑有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意味：“他叫龙仔。还在念大学呢。跟你一样，很听话的。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只是又不敢联系你。现在看到了我也放心了。”
“我现在和老婆离婚了。孩子送回老家让我家里带。我在这边赚钱养家就可以了。所以现在很轻松。可以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用那么压抑。性取向这东西，你只能坦诚，不能和他横着来。你们都还年轻。我老了。不想这辈子就这样过掉。”
“好啊。恭喜同志翻身解放拉。”我和他们两个碰杯。看见豪哥拉住龙仔的手。两个人一副很恩爱的样子。很事情就是这样的讽刺。当年我和豪哥也是要死要活的。结果因为被他妻子发现。无奈我们分开。今天他终于能够放下一切来选择自己生活的时候。我却淘汰在他选择的名单之外。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分开，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或者是我们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了对的人。现在时间地点都是对的，但是这个人已经变成错的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再见亦是朋友。”其实再见也只能是朋友。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关系。我觉得打翻了心里的五味罐，一时间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威威一下子到我们桌子面前来：“小安，你们家那个海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老外呢。”
豪哥很识相的说：“你有客人就去吧。不用一直陪我们的。”
站起身来的时候安慰自己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人应该是向前看才是。比如说成可龙，我有可能和他恋爱，也有可能因此立志脱离这个环境。我一直是希望被感情拯救的人。
几天不见成可龙，他的笑还是那么阳光。他一看见我就忙着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叫做TONY.美国人。他会中文的哦。”我看见他身后一个高大的白人：“你好，叫我安就可以了。”我回过身对成可龙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表演都已经过了。那边的座位是我帮你们预定的。我们过去吧。”
TONY不是同志。只是可龙在美国念大学时候好朋友而已。开始工作后可龙留在了美国。而TONY独身来到了中国上海。TONY不是非常英俊的白人，但是他的体型非常有看头。而且走调的中文非常搞笑。我问他对同志是什么看法。
他说就像有的人喜欢黑种人，有的人喜欢黄种人一样。不过是自己的选择而已。他笑说自喜欢的是中国人。还强调是中国女人。而不是中国男人。他说想找一个像章子怡一样的女朋友。
凌晨三点的街头。我帮成可龙和TONY拦了一辆回南山的的士车。可龙走过来给我一个拥抱。我满心期待的等他给我说晚安，然后在周末约我去看电影之类的话。但是只是在抱我的瞬间吹了一口气。把一块手表给我：“你的表上次你去我家的时候落在那里的。今天过来顺便带给你。下次没有机会了。”
下次没有机会？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缩回手：“小安，我首先谢谢你陪我在深圳的每一秒。我明天就和TONY一起去上海。我在那边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我的联系方法你都知道吧。要是以后来上海可以找我。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说完再拥抱我一下。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去。
我整个人完全呆在那里。我已经找不到可以来形容我此刻心情的话了。当初对我说的那些感性的话，给了我那么多的幻想。结果却是一个拥抱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了结了。这就是两个男人的感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果是一对男女。发生关系之后还有一个要负责任的说法。但是是两个男人。
无论是谁无情，无论是谁残酷。其实都是各不相欠的事情一样。我突然间觉得做MONEYBOY没有感情至少有钱拿。可是我真心的想谈一场恋爱，却是人财两空。简直是讽刺。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耻辱。他成可龙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不用钱就能玩的MONEYBOY而已。
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的翻腾。酒精带着混乱从喉咙里咆哮出来。眼泪也止不住的留。前一秒我还是清醒的，酒精的发作也只是后一秒钟就搞定我。威威从酒吧门口跑过来：“你没事吧？看看你，见到那个大海龟就高兴得左三杯又三杯的。什么时候给我吃喜糖啊？”我站起来推开他：“你走开，不要过来烦我。”
我拦了一辆车直奔南山区。我想找他理论。找他给我一个说法。可是当我站在夜已经深的蓝油大道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找他理论没有任何的胜算。我是打算判他赔偿我身体损失费，还是判他和我爱一回。看着他住的小区。一道墙隔断了我和他的世界。
我恨自己太意气用事。大老远的从罗湖区跑到南山区来。现在凌晨4点。清醒着徘徊着他小区楼下。我叹口气还是算了。上一秒的酒醉，我现在也只是用一秒钟就清醒。没有意思。我还能到法庭去告他和我睡觉完不开钱吗？？还是找一家旅店睡觉算了。
普通宾馆的豪华单人间只要108元。我每次受伤后都喜欢把自己关在旅店的房间里。我迷恋于陌生的空间，带给我介于舒适和不安全的感觉。仿佛可以把所以的坏情绪留在这里。几个月前我因为和豪哥分手差点在凯宾斯基酒店自杀。我知道那是忧郁症作祟。今天已经不会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就好。我告诉自己醒来就没事了。
深夜的MTV音乐台在播放国语老歌。我在迷茫中听到辛晓琪这样唱：
若能错不再犯是最好其实这些倒也不重要
明天醒来是哭或是笑都由人自找
再说说得再多也不见得有效
心有多痛要痛了才知道
究竟结果是求饶还是找到宝不试试永不会揭晓
总有人永不知足总有人装不在乎兜兜转转迷了路
一点点寂寞也忍不住这辈子注定过得比别人辛苦
总有人不服约束总有人存心辜负总让那专情的人哭
若有人还是这样付出除了怕孤独没有别的缘故
——《迷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