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1点，从酒吧出来，我有点饿，到一旁的小摊儿吃东西。
一份烤冷面，一份炒米线，12块钱。
三线小城，酒吧生意本就不好，再加上不是周末，人就更少了。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客人，老板很快把吃的端了上来。搬了个凳子坐在我们旁边。
他搬凳子的动作有些笨拙，看得出来，应该是小腿受过伤。
老板给我递了支烟，我不会抽，他自己叼了一颗在嘴上，火石摩擦声起，顺着打火机的火焰，我发觉，老板的脸虽然有些沧桑，但五官棱角分明，细看之下很是帅气。
这样一想，似乎刚刚他递烟，抽烟这些动作，都要比一般人帅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种这样的错觉。
我想多坐一会儿， 要了一打啤酒，邀请老板一起喝。
老板也没拒绝，开酒，倒满，一饮而尽。
2
直觉告诉我，老板该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自己的故事，而老板只边喝酒边陪笑着应和我。
或许是因为实在听够了我的考学念书情情爱爱的小家子事儿了吧，老板终于忍不住干了杯酒，问，这两天微博上的白马会所，你听说过吧？
我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个腿脚不灵活，长相却着实俊朗的男子，听他讲“他朋友亮子”年轻时候的故事。
3
亮子不大会念书，考了个技校学电工，毕业之后勉强找了个工作，在工厂做流水线工人，一个月5000块。
在上海，月薪5000，大概只够活着。
一次偶然的机会，亮子认识了KTV里认识了一个女老板。老板摸着亮子的脸蛋，夸他长得俊俏，想要留他过个夜喝酒聊天。
亮子原本不愿意，可女老板把一万块现金重重的摔在桌上，亮子一下子就懵了。
那之后几乎每两三天，亮子就要和女老板见一次面。
半个月之后，亮子从工厂辞职了，女老板给他介绍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到白马会所当男模。
4
会所男模？小县城来的亮子，从没听过这个职业。但他觉得高兴极了，没有工厂那么累，却赚得比工厂多得多。
刚到会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任务，亮子就被安排着健身锻炼、礼仪学习、然后发各种高大上的朋友圈，出入各种高档酒店，很有面子。
偶尔有些工作安排，也都非常简单，无非就是陪客人吃饭聊天，让客人高兴高兴。
亮子觉得这是份不错的工作，他没想到自己也能过上名媛网红般的生活。
亮子第一次开始有后悔的感觉，是在两个月之后的一天。
三个女富婆邀请亮子去泰国玩，那一个星期，亮子基本上没出过酒店，每天吃很多保健品和药片，回国之后在床上躺了好多天。
那个时候，亮子有了辞职不干的冲动，可是看到手机提示有6位数的收入到账，亮子就像重获新生了一样。亮子决定留下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晃就是好几年。
亮子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小弟了。
他知道女人哪个动作是想要人安慰。
他懂得女人哪个表情代表着不开心。
他明白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她们在他身上花钱，并且花钱还高兴。
变成了会所里的明星人物，女老板们都喜欢他，他嘴巴上也说喜欢她们。
5
亮子也想过离开，拿着赚到的钱，开一家酒吧饭馆之类的小店。可是计划还没实现，变故就发生了。
亮子的28岁生日，几乎轰动了整个上海会所界，人人都羡慕亮子收到了价值百万的礼物，连亮子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为他花这么多钱。
可是第二天，就天翻地覆了。女老板的丈夫带着黑帮小弟，把会所砸了个底朝天，亮子也因此断了一条腿。
亮子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那些“豪掷千金，买君一笑”的富婆，再没来看过他。
亮子闭着眼，几年时光，仿佛一场大梦，梦醒了，什么就都没有了。
6
亮子的钱，一部分还给了女老板们，一部分缴纳了罚款。亮子用剩下的的，在老家买了栋房子。
亮子在老家娶了老婆，宝宝也在今年出生了。
谁都不知道亮子曾经是做什么的，大家都只知道，亮子早年在工厂里上班，不小心被机器砸断了腿，拿着赔偿金回老家买了楼房。
故事讲到这里酒也喝完了，老板踉跄着站起身，开始收拾摊子。
我仰头问老板，亮子现在过得开心么？
老板只微微笑，别人开心不开心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夜深了，老婆孩子都睡熟了，我也该回家了。
|
